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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二十二章 救人要救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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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二十二章 救人要救心

醉仙樓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樓,這件事情解決後,餘波並沒有完全結束。 是定遠侯府裏,也有好幾個丫鬟背地裏在說這個事。

“聽我娘家人說,南廟村的人都怨死長生娘了。說長生壞了南廟村的名聲,不準葬在南廟村呢。”不是家生子的丫鬟小聲說道。

家生子的丫鬟答道:“其實我買菜的時候,還聽到另一個講法呢,說是大家怨長生娘不是名聲的問題。而是自長生這樣訛詐人後,其實有不少跟風的。但是自醉仙樓做出表率,無論要的銀子有多少,都直接報官,決不縱容後,其他酒樓也有樣學樣,這條門路完全斷了。”

“那可不是,偷蒙拐騙一直有。這騙術,也算是一樣新騙術了,自此斷了門路,我看啊,好!那醉仙樓的陳掌櫃真是有才!”小丫鬟的話語不無對陳掌櫃的推崇。

但也有不同意的。

“我看那陳掌櫃八成不是醉仙樓的真正東家。若是的話,怎麽前兩次那麽明顯的套,陳掌櫃跳了?第一次,還可以說是拿銀子想省事。第二次的事,可做得不明智。”說話的這個丫鬟是被提了一等丫鬟的品音。

眾人如今都知道品音娘陳婆子是早早對侯夫人蘇昭寧表誠了的。於是,聽品音這般斬釘截鐵,大家也忙附和道:“可不是,那陳掌櫃也不知道是怎麽坐到醉仙樓掌櫃這個位置的?”

“品音,你說,醉仙樓的真正東家應該是誰?”

品音站起身,拍了拍衣服的灰道:“這我可不知道。”

品音走遠後,那些先前還一個個臉堆笑的丫鬟立刻變了嘴臉。

“瞧她那得意勁。”

“可不是,雖然被提了一等丫鬟,但也根本沒服侍過小世子幾次。我瞧著她那一等丫鬟做不長久呢。”

“還不如沈舟聰明,二老爺回來了,又去服侍二老爺了。”

“那你也自請去服侍二老爺啊,二老爺身邊可只有一個一等丫鬟。”

“我才不去呢,要去也去夫人那。”

如今府原本少的主子更少了,丫鬟們嗑瓜子聊天的時候,更加多了。

但同樣的生活,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。

沈舟所有的時間精力,都完全撲在南其琛的身。算南其琛拒絕她再按照小樹說的方子給自己敷藥,但沈舟也依然照著那方子替他敷藥。

南其琛如今脾氣好了許多。

他拒絕沈舟的時候,並不像過去一樣踢盆子砸藥碗。當然,他手腳不便是主要原因。

“這藥,我看沒有作用。沈舟你不必再每日去守著熬那麽久了。”南其琛擡起手,自己審視了一番,自嘲地笑道,“這雙手雖然如今能拿東西了,但卻根本使出大力。打拳不行,寫字也不行,我有時候覺得,它是個擺設。”

“腳更別說了。如今我是個瘸子了。”南其琛用了小樹的藥後,雖然手腳恢覆得過去要明顯多了,但恢覆如初還是很遙遠的事情。

在這日覆一日的嘗試,南其琛從失望走向了絕望。他根本不想再抱有任何期待了。

沈舟依然跪下身,用布條將那藥緊緊地捆在南其琛的腳,安慰他道:“老爺,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”

“怎麽好起來,哥哥永遠不會再回來了,姐姐也不能再像從前一樣。我,是個廢人。”南其琛任由自己無力地躺在榻。

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陰影。

“嫂嫂。”南其琛立馬想要坐起來。

但他的雙手是用不出太大力氣的,所以支撐到一半,人往旁邊險些要摔倒。

沈舟連忙站起來扶住南其琛。

南其琛臉的失落更勝了。

方才南其琛的那些話,蘇昭寧都聽到了。而且,南其琛的手,顯然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樂觀。

“嫂嫂,你來找我有事嗎?”南其琛裝作毫不在意地問道。

蘇昭寧讓沈舟去守住門口,然後同南其琛說道:“這個定遠侯府,除了敏行,只剩下你一個男人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南其琛苦澀地道,“我不如敏行。”

“你若是還記恨我,算了。”蘇昭寧假作站起來要離去。

南其琛忙喊道:“我為什麽要記恨嫂嫂,這從來沒有過!你以前揭穿我裝病,我也不恨你的。”

“那天當著二皇子的面,我那樣說你。後面,來救你又這樣晚。”蘇昭寧的愧疚是真正由衷而發的,她很多次回想南其琛被陳天揚帶出來的情景。每一次回想,都會指責自己一次。

如果她更早一些,或許南其琛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了。

“嫂嫂那樣說我,是講給二皇子看的。我又不傻。”南其琛反過來安慰蘇昭寧道,“至於救我,嫂嫂難道想救還不救嗎?你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。”

“我手腳廢了,腦子可沒壞。嫂嫂放心。”南其琛自嘲地道。

他這種自嘲,正好讓蘇昭寧抓到了時機。

蘇昭寧問南其琛道:“既然腦子沒壞,那其琛可以幫我撐起整個侯府嗎?”

“這、這怎麽可能?”南其琛不敢置信地擡起頭看向蘇昭寧,不自信地道,“你還有敏行,我一個手腳都廢了的人,能怎麽撐定遠侯府?”

“敏行才三歲,你覺得他現在可以給我去做營生、收銀子和看賬本?”蘇昭寧反問南其琛道。

醉仙樓的事情,真的那樣輕而易舉解決了。但有了這件事後,蘇昭寧覺得,陳掌櫃真的不適合一人獨撐醉仙樓。

定遠侯府如今是四皇子船的人,這毋庸置疑。而定遠侯府如今需要錢,也毋庸置疑。

蘇昭寧覺得,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。南其琛的手腳要治,但更需要救治的是,他如今那顆死了的心。

南其琛重覆著蘇昭寧的話:“做營生、收銀子和看賬本?”

他每重覆一樣,捫心自問一次。

做營生或許有點難,但只收銀子和看賬本,他是沒有問題的。他寫不了字,他可以在心裏算。

再不行,教身邊這個丫鬟也可以。

南其琛眼漸漸有了光芒,他主動問蘇昭寧道:“嫂嫂說的,是做什麽營生?鋪面可看好了?掌事有沒有人選?”

“對了,這些事情你一個女人家也不方便。或許我可以坐馬車去看看。”南其琛說到此處,心豁然開朗。

他不能再習武,甚至也不能從。但不代表,他不可以再保護這個家裏。

只要他還活著,他能為他哥哥,守護這個定遠侯府。

“嫂嫂,我會心算。”南其琛主動表明優點道。

蘇昭寧不含糊了事,直接念了幾筆賬目出來,然後問道:“合計為多少?”

南其琛立刻報出了答案。

並無錯誤。

“其琛果然很厲害。”蘇昭寧讚道。

她這一句讚嘆,南其琛過去聽的任何一句鼓勵話都要有效果得多。

因為南其琛真正覺得,自己還是有用的。

他嫂嫂的誇獎,並不是毫無依據,而是自己真正擔得起這讚賞的能力。

“嫂嫂,你說說營生的事。”南其琛一改先前的沮喪和消沈。

蘇昭寧將陳掌櫃的那番說辭改得更有依據了一些:“之前,你哥哥一直在外頭有營生,我也略有涉及。但我是婦人家,終究不方便。這裏,出了一樁事。”

聽蘇昭寧說完醉仙樓的事情,南其琛大吃一驚:“這醉仙樓我去過那麽多次,竟不知道是咱們家的。”

“這陳掌櫃也太沒有氣魄了。他以為窮人好打發,焉知閻王好見小鬼難纏。越是這樣一窮二白的人,越不能縱容。人心不足蛇吞象,這個禍事是好事。”南其琛對陳掌櫃之前的做法很不讚同。

他擔心蘇昭寧看得不長遠,又立刻解釋道:“嫂嫂莫看這次的事情,似乎對醉仙樓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響。但其實是好事。有過這次的事情,陳掌櫃若能醒悟,日後才沒有更大的禍事。”

說到這裏,南其琛又面色一沈:“若他執迷不悟,咱們得換了他。這醉仙樓有他的一份功勞是沒錯,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。我們可以重金贈他,卻不可以放任醉仙樓被他毀了!”

南其琛這番話,讓蘇昭寧很是讚同。

讚同更多的,是欣慰。

這個總是長不大的定遠侯府小霸王,如今看來,終於長大了。

蘇昭寧叮囑南其琛道:“總之,醉仙樓那邊交給其琛你了。咱們定遠侯府的大部分銀錢都來自此處,你要好好經營,莫要讓嫂嫂沒了脂粉錢。”

南其琛慎重地點點頭,壯志酬酬地答道:“嫂嫂放心,我日後必當讓你眼睛都不眨地買下甄寶齋的耳環。”

“甄寶齋的耳環?”蘇昭寧聞言,不自覺擡手摸向自己的耳垂。

那耳垂之,戴的正是南懷信當日送的那盒白梅耳環之一。

南其琛自知說漏了嘴,臉皮有些漲紅。他吶吶地道:“我以前,表面不喜歡哥哥,但實際總喜歡跟著他跑,偷看他在幹嘛。所以他去甄寶齋給你買耳環的事情,我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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